一、问题提出

2014年习近平同志在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第六次工作会议上，首次提出并阐释了“四个革命，一个合作”的能源发展战略思想。随后，中央及地方政府纷纷出台相关政策，优化能源供需结构，提高能源利用效率，着力构建清洁、低碳、安全、高效的现代能源体系，推进中国能源生产和消费改革，维护国家能源安全。中国目前天然气按照最终用途分为居民用气与非居民用气，由于存在不同用户间的交叉补贴，居民用气价格远低于非居民用气价格，其差价甚至达到超过１元／每立方米，这诱使一些天然气终端供应企业（下称为天然气经营企业）为取得更多的利益，尽可能将居民用气转化为工业用气，这就扭曲了天然气行业由市场决定的价格形成机制。尽管这种交叉补贴下的价格形成机制在短期内增加了居民消费者福利，但是以损害非居民消费者的利益为代价，最终必然影响天然气消费行业的长期可持续发展。

交叉补贴在产业发展初期可以起到促进产业快速发展的作用，但对成熟产业来讲，交叉补贴不但不能实现制定政策的初衷，甚至会阻碍产业长期稳定可持续发展。本文的主要贡献是，分析中国天然气消费市场交叉补贴现状，运用价差法测度中国天然气交叉补贴规模；采用动态系统ＧＭＭ模型的估计方法，分别从天然气交叉补贴对居民消费者与非居民消费者效应影响的微观角度，实证分析当前中国天然气消费市场的交叉补贴效应。

二、中国天然气消费市场交叉补贴的现状与规模测度

虽然中国天然气产业的改革目标是“管住中间，放开两头”，但由于城市天然气具有管网运输的自然垄断性和天然气居民消费的公益性，现阶段居民天然气消费价格还不能完全由市场决定，仍受政府管制，故需要利用相关理论来估算天然气的理论价格。当前对交叉补贴的测算主要运用价差法，其优点是对数据的要求相对较低、测算简单，且仅对本国或特定地区进行比较。

价差法测算的基本前提是对不同消费群体收取不同价格。天然气单位补贴额是完全竞争市场下天然气消费理论价格与实际天然气消费价格的差额。本文所采纳的理论价格是实现消费者效用最大化的拉姆齐价格。鉴于天然气在工业中大范围使用的时间较短，当前多数省份的统计年鉴中或者只有天然气总消费量，没有区分不同群体的天然气消费量，或者只公布当年的液化气（部分省份早期将天然气归于此类）消费量。并没有单独天然气消费量，为使研究的结果更有说服力，本文选择省会城市及计划单列市等36个重点城市的数据，来估算当年全国天然气的平均消费价格。

通过计算可知，非居民天然气消费价格高于其理论价格，但价格差额有逐年递减的趋势；居民天然气消费价格低于理论价格，且价格差额也呈现出逐年递减的趋势。这说明天然气消费价格形成机制改革取得了较好的成效。

三、中国天然气消费价格对居民交叉补贴效应的实证分析

天然气终端消费市场的交叉补贴政策是对不同用户收取不同价格，而天然气价格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消费者对天然气的需求量，进而影响消费者的效用程度，因此，本文选择不同消费者的效用以测度交叉补贴效应。本文在研究不同消费者天然气消费的实际价格和拉姆齐理论价格对其效用影响的实证分析中，考虑到被解释变量存在滞后项以及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采用动态系统GMM模型的估计方法。为增加该模型回归结果的可靠性，尽可能消除因参数内生性导致的估计结果偏误，分别对模型设定的合理性与参数设定的有效性进行AR检验和Sargan检验。

实证结果表明，天然气实际价格和居民拉姆齐价格的回归系数均通过1%的显著水平检验。居民天然气实际消费价格的估计结果为正，表明居民天然气消费实际价格对居民效用呈现正向影响；但居民天然气消费的拉姆齐价格对居民效用呈现出负向效应。非居民天然气实际价格和非居民天然气拉姆齐价格的系数均通过1%显著性水平的检验。从非居民天然气实际消费价格的估计结果来看，非居民天然气消费实际价格对非居民效用呈现负向效应；但是非居民天然气消费的拉姆齐价格对非居民效用呈现出正向效应。最后两个模型均通过了稳健性检验。

四、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分别从居民用户和非居民用户角度分析了中国天然气消费市场交叉补贴效应。研究发现，当前天然气消费市场交叉补贴的居民效用为正，但对非居民用户呈显著负效应。且交叉补贴对非居民的负效用大于对居民的正效用，这意味着交叉补贴政策减少了社会总福利，不利于天然气行业的可持续发展。同时，交叉补贴使非居民的用能成本居高不下，有悖于中国供给侧改革中“降成本”的政策导向。因此，从政策层面应该逐步取消天然气消费市场的交叉补贴，更好地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作用，较为充分地体现天然气的商品属性。为此，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一是加快天然气消费价格市场化改革，充分发挥市场机制的决定性作用；二是放开非居民天然气消费市场，实现非居民用气价格市场化；三是优化天然气阶梯定价机制，适当提高居民第一级用气价格，较大幅度提高第二、三级用气价格；四是对特别困难家庭，实施特殊补助等方式，保障其基本生活水平。

撰稿人： 中国政府管制研究院孙元昊 博士研究生

原文：《中国天然气消费市场的交叉补贴效应分析》，作者：王俊豪、孙元昊、曹学泸，刊于《经济与管理研究》2021年第4期。